遺憾

  個人從一出生的哇哇落地,一路從年幼的懵懵懂懂到青少年的血氣方剛,出社會,成家立業,這數十年的光陰定會發生許多的事,有歡樂,有悲傷,但到了一定年紀,經過許多風風雨雨,定會有些令自己心中有所遺憾之事,而對我來說如今最使我感到遺憾的就是我最疼愛的女兒。

  從女兒出生的那一刻起,我就沒陪伴在她的身旁,因為槍砲案而入監服刑三年半,所以說從她出生至三歲的這幾年,我都無法陪在她身邊,因為家人對於監所這種地方的排斥與忌諱,所以不願讓孩子未監所讓我探望,直到我假釋出監後才終於第一次見到我心中到思慕想的寶貝女兒,當下感到非常的歡喜,真的很可愛,只是一開始她見到我總是畏畏縮縮的,不肯叫我一聲爸爸,在我與我老婆之間她也總是帶著警戒,但我總會把她媽媽給搶走,有時常會隔在我們的中間,不讓我接近老婆,真的是讓我哭笑不得,這對我來說的確是滿沮喪的,期待好幾年的父女相聚卻是這樣的一種情景,但我心裡也很清楚,因為不曾陪伴在她的身邊,會有這樣的疏離感,這是必然的,所以對我來說,我必需花費更多的心思及精神去關心她,瞭解她,才能讓女兒的心一步一步慢慢地接受我,經過幾個月我耐心的付出,這真的應證那句話:「你付出了幾分,她多還你幾分。」終於讓我找到幸福的可能,從一開始的疏離漸漸地與我愈來愈親近,愈來愈黏我,也開始肯開口叫我巴比,每天起床也都是哭喊著叫爸爸,而我也終於趕到感受到所謂的天倫之樂。

  我開了一間早午餐店,把女兒帶在身邊與妻子一起共同經營,這樣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共同經營,這樣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時間也變多了,沒多久女兒也到了該上幼兒園的年紀了,當時的我為了讓她進入有名的幼兒園,可是勞煩父母親託人我了不少關係,才讓她順利入學,只是因為昂貴的學費,而我與妻子這時又雙雙的染上毒品,在經濟上的不敷出,我當下下決定瞞著父母鋌而走險的走上販毒這條不歸路……一邊經營早午餐,一邊販毒。

  當時的我在收入上突然增加無數倍,所以在生活上,過得還蠻揮霍,但夜路走多了,到最後還是出事,在某一天休假時帶著妻女到清境農場散心時,就在返家的途中,被一群憲兵圍捕,當著女兒的面前背上銬,帶回調查,當下看著女兒錯誤的表情及哭著大喊‥「巴比不是壞人,別帶他走。」

  就這樣入監服刑,妻子也前往勒戒所戒毒,唯一讓我感到慶幸的是,經由父母親與社會局的協調之下,終於讓我女兒帶回家中照顧,只是因為工作的關係,女兒必需由保姆、父母親、岳母,輪流照顧,在服刑期間,母親救度帶女兒前來會客,而父女之間的對訪,無非就是巴比快點出來之類的,印象中,最令我感到抬不起頭的一句話,就是:「巴比,我好可憐,都被你們大人丟來丟去的,你和媽咪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帶我回家。」當下的我只能一如既往的安撫她,而能做的也只有這樣。妻子經過50幾天的觀察勒戒,終於把女兒接回我的住家自行照顧,而我因為案件眾多,四處借題開庭,妻子也轉轉著女兒前來探望我,每每見到女兒內心雖然歡喜,但更多的是愧疚。

  因為女兒在校是重點關懷對象,老師也會常關心家中文狀況,經由女兒的口中告知老師,妻子經常吸毒,講不聽,老師當下就掏報社會局,且聯絡少年隊持搜索票,將妻子帶回偵辦。

  就在某一天,收到妻子從獄中的來信才得知,她被抓了,女兒被安置了,我當下真的悲痛不已,直到妻子出監後與社工多次的協調,終於可以讓我妻子帶著女兒來探望我,記得那次的會客,女兒說:「巴比為了可以來看你,社工說表現好才行,所以我很用功的讀書,這次拿到獎學金,一千塊,我好想你,我現在很乖,你快出來好嗎?」聽到這些話,身為父親的我真的無地自容,而現在我總刑期也定下來了,17年8個月,我妻子已向我表示有離婚的意願,我也不願耽誤她的青春,至今也一年多音訊全無,而我最放不下的依然是女兒,因為妻子的關係,現在我與女兒之間的通訊方式,就是透過社工轉達書信,每每收到信,除了愧疚還是愧疚,她寄給我的最後一封信:「巴比,我要升四年級了,現在已不會調皮,很懂事,我會用功,你要好好表現,早點出來,很想你。」

  這封信內容或許只是簡單的問候,但對我來說真的是百感交集,一想到自己的刑期,出去後她已成年了,不知到時候是否會怪我,父女之間的關係是否會因此而疏遠,無法看著她出生,現今又無法陪伴她成長,一想到這些,收到信信的當下,我不禁在工場流下男兒淚。現在既使有再多的悔恨與懊悔也都來不及了,試想當初要與肯堅守本心,別誤入歧途,想說要好好彌補她們母女倆,而用錯了方式,導致現在變成一場空,如今心中的遺憾已成了我心中最大的痛,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,而我也只能勇敢的去面對,把傷痛留在自己的心中,好好服刑,期盼子日能父女相聚,彌補心中的遺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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