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了佛教,我好像什麼都要去做。我要為佛教「但開風氣不為師」;我要為了佛教「色身交給常住,性命付予龍天」;我要為佛教「發心走出去」,努力帶動佛教走向人間、走向社會。我好像忽然看到萬千的群眾,在向我招手,我必須要弘法利生,我要為佛教開創新局。
佛光祈願文
前面說「點燈」,是藉由佛陀的光明,來點亮自己心燈。若要與佛陀「接心」最直接的,就是(祈願文〉了。為了讓美好的佛法教義,能與日常生活結合,深入每一個人的心中,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,我為大眾撰寫祈願文,好讓大家每天可以隨時祈願祝禱,也能關懷到社會上的各行各業,感受到我與眾生是一如的。
身為佛陀弟子的我們,都希望和佛陀訴說心事,就好像與好友互通書信、電話,表示聯誼、關懷。我和我信仰的教主佛陀,要如何接心呢?我禮拜、我稱念、我讚歎、我瞻仰。但是在很多的讚美禮拜當中,還是有很多的話,想要讓佛陀聽到我們的心聲。
過去的信者向佛陀訴說,大部分都是向佛陀提出要求:請佛陀賜給我平安、賜給我幸福,讓我身體健康、讓我事業順利,卻很少關懷社會、關懷別人。佛教的許多讚偈中,有「端為世界祈和平,地久天長」或是「端為人民祝康樂,福壽綿長」,但這只是大眾的唱誦,而非個人的實踐。回憶起自己對佛陀的祈願,也是一次又一次慢慢的從信仰中昇華。
記得二十歲左右,我與一般人一樣誠心祝禱,祈求佛陀加持,賜給我慈悲、智慧、勇氣、力量,心裡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。到了三十歲,忽然感到自己太自私,每天向菩薩求這求那,都是為了自己要有智慧,要能平安。我應該要為師長、父母、朋友們祈願,希望他們都能幸福平安。我想我有進步,不再自我索求,而是為親友相關人等祈求。
慢慢的,到了四十歲,有一天反觀自照,覺得還是不對。只是為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信眾,這也太狹隘了,應該要再擴大。又改為:希望佛陀為世界帶來和平,為國家帶來富強,為社會帶來安樂,為眾生帶來得度的因緣。每次祈求完後,心中欣喜,覺得自己在修行上又更上一層樓了。
五十歲了,又覺得不夠圓滿,怎能都是要求佛陀去幫助別人幸福、平安,那我自己是做什麼的呢?難道我都不能向佛陀學習,為世界的眾生服務、為他們解除煩惱憂悲、為他們帶來平安幸福嗎?所以,到六十歲的時候,我覺得應該效法諸
佛菩薩「代眾受苦,難行能行。」
於是我向佛陀告白:慈悲偉大的佛陀,讓我來承擔天下眾生的苦難,幫助眾生安樂,實踐佛陀的大慈大悲,學習佛陀的示教利喜。
這時候,我覺得祈願進步了,於是發心寫了一百篇的(祈願文〉,定名為《佛光祈願文》。我想,發心立願不是口號,而是一種修行與實踐。希望大家在誦讀祈願文時,能夠自我昇華信心、增進慈悲道德,能和諸佛菩薩交流,體會社會大眾的需要。
我在撰寫《佛光祈願文》期間,想到天下人的父母,就為父母祈願:
「慈悲偉大的佛陀!
回想自從我呱呱出生之後,父母生我育我,親人教我養我,
我只有受之於他們,卻很少給予報答。……
假如我擁有榮耀,希望能和他們分享;
假如我擁有富足,希望他們也不匱乏。……」
想到社會上清道夫的辛勞,就想為他們祈願:
「慈悲偉大的佛陀!我們感謝清道夫,
他們每天比太陽還要早起、比時鐘還要準確,
他們的工作就是和髒亂奮鬥,他們的任務就是將清潔給人。
……祈求您的加被,
讓他們在打掃街道的時候,能掃去自己煩惱的塵埃;
讓他們在扶起路樹的時候,能栽植自己心中的菩提;
讓他們在處理垃圾的時候,能消除自己累劫的災殃。……」
甚至於即將生育的孕婦,他們的心情又是如何呢?我也代他們向佛陀
訴說:
「慈悲偉大的佛陀!
一個即將作母親的孕婦,
他們有患得患失的心情,
他們有生男生女的掛礙。
希望您施給他們無畏的勇氣,
希望您賜予他們無懼的信心。」
就這樣,雖然像基督教徒、天主教徒向上帝祈禱、禱告一樣,但是,我們的祈願不只是感恩,我們還要效法佛陀的慈悲,關懷天下蒼生。
從早期佛教的寺院裡,就有文疏、表章,代信徒向佛祖宣讀:某某人等供了多少香花、誦多少經咒,在這裡一誠上達,諒垂鑒可,希望佛陀能夠知道。
但是,這樣的回向多少還是稍嫌功利,佛教重在無相、無我,假如能夠為大眾、為社會、為國家、為世界做一些大慈、大智、大悲、大願的祈願,大眾受到這樣的感召,每個人都為別人祈願,而不是只為了自己,那麼世界和平,一定可期。
摘自《我不是呷教的和尚》,星雲大師著,佛光文化提供